本报记者在阳江市雅韶镇平岚村的田地里抛秧。

　　及膝长筒雨靴，被杂草和淤泥包裹得看不出本来颜色;浅蓝色牛仔裤，被泥点大小不均地溅满整个裤筒;头顶的遮阳草帽，被一阵风吹到淤泥中成了“泥帽”;平日里敲键盘的双手，也因在水田中摔倒而沾满泥巴……如此狼狈形象，没有人会把它和“女记者”三个字挂钩，而浑身的泥土味道告诉我，此刻，我就是一个农民。

　　生于北方、长于北方，且在20余年人生历程中从未与农活亲密接触过的我，要“变身”农民，到稻田抛秧?惊讶、畏惧、期待等复杂情绪一股脑地涌来。抛秧是什么?如何抛?水田究竟多深?瞧，这就是记者“上岗”前在网上搜索的内容，简单了解后，便“大姑娘上轿”了。

　　下田：双脚深陷泥中难以前行

　　3月30日午后，日头正劲，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凉风，我们穿过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，站在了阳江市阳东区雅韶镇平岚村附近的稻田边。看着眼前浑浊的水面，零散的杂草散落其间，与心中那幅春天绿野画卷相去甚远。农户谭姨正顶着烈日在田间抛秧，家里的七亩稻田仅剩眼前的两亩未抛，而她和亲戚两人也已连续在田里抛了三天秧苗。

　　穿起及膝长筒雨靴，趁着好奇和兴奋劲儿，记者大步踏入水田。先迈出的右脚毫无防备地向水田中陷去，整个腿脚如被软绵绵的田泥抽吸般，越陷越深，水面瞬间已至小腿之上。左脚跟着向前，双脚都被死死“钉”在泥中，根本无力移动。每向前一步，都需使出全身力气，即便如此，也仅仅只能将脚从雨靴中抽出，鞋子依然纹丝不动地镶嵌在泥里。

　　眼见记者陷入窘境，既着急又无力破解的样子，正在抛苗的谭姨扭过头来笑呵呵地说：“你这个水鞋不行，码偏大不合脚，很难在田里行走，走的时候还要把握节奏，速度要稍快，不能让自己陷进去。”说着，她给记者示范了起来。有了谭姨示范，记者在水田里淌水前行的速度快了不少，但从田边到田中央，短短四五米的距离，记者仍一个趔趄接一个趔趄地走了10多分钟。

　　抛秧：摔倒在水田里草帽被吹飞

　　勉强站稳后，记者接过谭姨递来的育苗盘，长约半米、宽约30厘米的育苗盘上长着一株株已育好的秧苗，一盘400多株，每株根部有小的土块包裹，这些土块加重了育苗盘的重量。

　　双脚站稳，弓着背、弯着腰，将沉甸甸的育苗盘卷起夹在左手臂弯，再用右手把秧苗从苗盘中拔出。“顺抛逆补，先远后近，左右兼顾，少拔快送。”在谭姨指导下，记者开始了抛秧。谭姨说，抛秧时要看准苗间距，顺着风的方向，快速由远到近抛下，才能利于秧苗竖立。按照谭姨传授的技巧，借着风的力量，记者拔出第一株秧苗抛下，第二株、第三株……看着一株株秧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，安稳地扎入泥土中，顿时增了信心。

　　由于没把握好力度，10多分钟后，记者右手臂开始感到酸痛，额头也开始冒汗。“要用巧劲儿，不要用蛮力。”谭姨说，由于秧苗根部有土块，只要轻轻一抛，土块就会带动秧苗根部落入泥土中。按照谭姨的方法，记者抛苗的速度开始加快，半个多小时后，首盘400多株秧苗便都抛下，虽无法与谭姨十来分钟抛一盘的速度相比，但渐渐熟练仍让心里美滋滋的，立马抱来第二盘开抛。

　　抛秧时需倒着走，这对于本就难以挪脚的记者来说更增了难度，后退时一个趔趄便倒在水田中，右臂直接陷入半截，厚厚的泥巴将右手臂紧紧包住。好不容易再次站稳，一阵风吹来，头顶的草帽便随风而去，在空中飞舞了一个弧度后，躺到了泥水中。

　　艰辛：“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”

　　与谭姨边聊天边干活，不知不觉记者手上的第二盘、第三盘秧苗也抛完。埋头干活间，早已忘了顾及形象，全身上下泥点满布，汗水也已浸透上衣，不时划过嘴角的汗滴，股股咸味儿加重了干渴。暴晒之下，两个小时滴水未进，整个人开始疲惫无力。

　　站在田边，看着自己抛出的三盘秧苗，心中满是自豪。与自豪相伴而来的，还有无法伸直的左臂，酸痛的腰背和右手，记者只一个下午的体验已然这般状态，不免问谭姨：“每天都这么累吃得消吗?”谭姨再一次露出她那淳朴的笑容，说道：“农民哪有怕吃苦的，种田也是生活的一部分。”虽如此，但看着她那被草帽紧紧箍住的脑袋上，一滴滴沾了灰尘后略显浑浊的汗水，划过双颊，随着每次抛苗动作的进行，也有节奏地滴落水田，与泥土瞬间融合。此刻，才真正体会到“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”。

　　离开时，心中升起不舍，正如路遥曾说过的一句话：“我们对土地都是有感情的。”此时，如果你问我“泥土的味道如何”?我会说，那是我们每个人都不应该忘记的味道。